第447章 故事對故事

陳汝慧撲哧一笑，靈機一動，想規勸他一下：“阿姨也講個故事給你聽。你聽不聽？”

“好啊，你講一個的話，我還可以再講一個。”劉宇軒跟阿姨話，幹活一點不累，顯得很賣力，磨得很精細。

“有一個浮浪公子，有一，他出去春游，偶然看到一個漂亮的使女跟著一頂繡轎。這個公子想，這個使女這麽漂亮，那轎子裏的姐一定更漂亮吧。於是，他就跟著這頂轎子。這轎子走哪，他就跟到哪。終於，走到一處開滿鮮花的山頭，那轎子裏的姐撩起了門簾子，果然是一個絕世佳人，那公子看到正出神，沒想到給使女看到了，有人大膽窺視姐。於是她抓起一把土，就往公子面上一撒。公子看得發呆，沒提防土撒了過來，結果沙土進了眼睛——”

“阿姨，我知道了，這是《聊齋》故事，我看過了，後來公子眼睛長了一個翳，怎麽也治不好。對不對？”劉宇軒讀過的書肯定不比陳汝慧少，劉宇軒當然知道陳汝慧暗中勸他，以後不要有非分之想，她是他的阿姨，要懂得尊敬長上。

“你是讀書之人，讀的書當然多，學富五車嘛。你還是名牌大學的大學生，我們這些山村野婦哪能跟你比？”

“阿姨，我再講個笑話你聽。很好笑的。”劉宇軒哪裏聽得進去，陳汝慧能讓韓寶來著迷，當然也能讓劉宇軒著迷，“有個真實的故事。有個哥們，他到一家餐館吃飯，一進去就想蹭人家的ifi上網，大聲地問老板ifi密碼。店老板了一串字符：yyp1880lfhptj。當時把這哥們搞懵了。他一臉茫然，怎麽有這麽覆雜的密碼？店老板：很好記，就是我要一瓶1880拉菲紅葡萄酒的開頭大寫字母。那哥們照著念了一遍。只聽得砰的一聲，酒店老板給這哥們開了一瓶1880拉菲紅葡萄酒，價值三萬美金。這哥們當時就嚇尿了。”

“哈哈——”這笑聲可是有點蒼老，劉宇軒回過頭去，原來是老爸、老媽推著陳婆婆出來了，這笑聲是陳婆婆忍不住發出的笑聲。陳婆婆忍住笑：“講笑話啊，也是寶來這孩子最喜歡聽的。孩子，你喜歡聽奶奶講嗎？”

“奶奶，我也喜歡聽。奶奶，你講吧。”劉宇軒萬沒想到，茅草蓬裏殺出李逵來，壞了他的好事，只好順水推舟，聽婆婆講故事。

“奶奶就給你講講你曾祖父的故事吧。”

“嬸子，我也應該聽聽。”劉昆一聽是講他爺爺的故事，他也來精神了。陳汝慧默默地把擂茶泡好，給大家端上來，默默地聽婆婆講故事。

“嗯。”陳婆婆帶頭喝了一口，雖然香氣四溢，但對她來早就無滋無味了，她咽下去才，“你爺爺有七兄弟，你爺爺排行老四，生在中間吃虧啊。怎麽吃虧？大的，中了秀才，讀了很多書；老二學了木匠；老三學了裁剪，就是老四種田。那年頭，是戰爭年代，你爺爺就要服兵役，後來不是拍了一部電影《抓壯丁》。你爺爺就給抓了壯丁，服了兵役。那時在舊式的社會裏，他算新軍了。當了軍官回家來了，還背著盒子槍。

“回來之後，他辦起了農會，搞起了農民武裝，要沒收地主陳花翎的土地。陳花翎聽過沒有？就是陳黃眼，他是跌臉不認饒，現在我們罵人，你黃了眼睛了？就是罵你跌臉不認人。陳花翎是我們鄉的保長啊，有權有勢，有保安團。你爺爺這是造他的反，他對你爺爺恨之入骨。但你爺爺已經有自己的武裝隊伍，拉起了桿子，不怕他。

“你爺爺最初只是逼迫陳花翎減租減息，兩人矛盾沒有激化。陳花翎看這是大勢所趨，也給你爺爺面子，客客氣氣答應減，減租傷不了他的命根子。你爺爺辦農校，發展黨員，暗中聯絡各地農會，準備武裝鬥爭。陳花翎以為他已經答應減租減息，鄰裏鄉親，這事就算過去了。哪知道，農會運動那時候鬧得轟轟烈烈，香河也不例外，農民武裝突然包圍了陳花翎的莊園，將他的民團繳了械，把他抓起來批鬥，燒毀了他的田契、債券。但陳花翎暗中收買了農會幹部，他家的長工陳月季，許諾給他多少畝田什麽莊園，陳月季偷偷放了他，保著他潛逃進了城。

“當時的縣長就派大兵來圍剿。你爺爺被迫帶著民團躲進了大山打游擊。結果，很多農會幹部家屬受到了牽連，坐牢的坐牢，殺頭的殺頭，血債累累。

“你爺爺帶著游擊隊，日夜想著打回來報這血海深仇。機會總算等到了。陳花翎這家夥，在城裏買了一個女學生做姨太太，名字叫柏思敏。”

“我奶奶？”劉昆失聲叫道。劉昆可能聽爺爺講過奶奶的故事。陳婆婆皺紋舒展開來，眼裏滿是慈祥的光芒：“對。你身上有大家閨秀的基因，你爺爺識不得幾個字。”

“陳奶奶，你往下講啊。”劉宇軒看來對祖奶奶的故事很感興趣，當然對自己身上的優秀基因深信不疑。

“這女學生思想很激進。只是家裏突然遭遇變故，賣身為妾，據是為了給父親治病。陳花翎為了安撫她的心，給這女學生開了一個學堂，那時候，汝慧公公陳嘉，就在這個學堂上學，陳嘉從就資質聰慧，反應靈活，深得女先生看重。那時候叫老師叫先生。

“陳嘉早就受你爺爺影響，暗中給游擊隊做通信員。陳花翎的一舉一動都告訴他。據當時，陳嘉放一頭牛，每放學經常到山裏放牛。趁放牛的當兒，把消息傳遞給了游擊隊。陳嘉，我現在看韓寶來，真有幾分像陳嘉那神情，長相俊，人鬼大。他把從山上摘來的百花果、楊梅、紅豆、毛豆、松子都送給柏先生吃，柏先生臉色不好，血氣不旺，可能受陳花翎夫人和兒女們的欺負，陳嘉送了她很多活血的趾藥材，什麽當歸、金線蓮、石斛、兩面針、當歸、黃蓮、麻等。柏思敏沒想到山裏還有如此多的好東西，她內心很郁悶，很想上山散散心，便宜央求陳嘉帶她上山。陳嘉相當聰明，這可不能輕易答應，出了事情，陳嘉全家跟著遭殃，他老爹會拿鞭子抽他的。平日裏陳花翎對柏思敏不放心，派了打手和丫環盯著她的。要帶柏先生上山玩，還得從長計議。

“你看陳嘉從就有奇謀。他和會打獵的劉強合夥打了一只麂子，送給打手，死纏著要拜打手為師傅。這打手也是陳家的人，叫陳剛，練得一身好武藝。有了這層關系事情就好辦了。那一年三月三，映山紅將一個瑤山的山頭點綴得花花綠綠，大瑤山像包著草翠花頭巾。陳嘉便慫恿著柏先生上山采映山紅，采蘑菇。清明節前後，山上已經長出很多粉菇、絳色菇等等。柏思敏便動心了，但她畢竟是大家閨秀，怕山上有蛇、有螞蟻、有蜘蛛等等。陳嘉便求師傅，師傅看柏思敏可憐，動了惻隱之心，答應當護花使者，拿把柴刀在前面開路，陳嘉和劉強左右保護，還有一個丫環水姑也緊緊跟著。

“什麽叫有緣千裏來相會，無緣對面手難牽？也真是你爺爺跟你奶奶有緣。你爺爺一幫人踅伏在大山打游擊，食物短缺，他們拿著強弓硬弩打獵來了。正在圍獵一群野豬，不能放槍，一個是子彈稀缺，另一個是怕驚動地方武裝。這群野豬，直向山這邊四散竄來，數量可觀，黑壓壓的一二十頭。當時，你奶奶嚇得魂不附體。好在有陳剛拉她，陳嘉和劉強在後面推她屁股，將她急急忙忙推向了樹杈。你奶奶親眼見到，這群野蠻人將野豬給射殺。當然你奶奶也給當了野蠻饒俘虜。”

“陳奶奶，我後面是不是講得太快了吧？”劉宇軒明顯感覺後面一定還有很多故事。可是大夥的擂茶吃得差不多了。劉昆：“這故事啊，講一個冬都講不完，以後咱們圍爐烤火的時候，再慢慢請陳奶奶講給你聽。今開個頭吧。你知道《一千零一夜》吧？每個晚上，只能講這麽多。過去書也是這樣，到精彩處，那就嘎然而止了。欲知後事如何，請聽下文分解。”

大人們相對，開心地大笑了起來，陳婆婆看來也累了：“好吧。孫兒，奶奶慢慢講，你就多呆些日子。故事聽夠了才走。我寶來是會回來的，他也愛聽我講的故事，我還沒講夠，他還沒聽夠呢。一定會回來的。”

陳婆婆喃喃自語，劉宇軒撇撇嘴，悶悶不樂，怎麽又扯到他身上？沒他就不活了？他偷偷瞟了阿姨一眼，陳汝慧眼眶發酸，用手絹抹了抹眼淚，很勉強地：“媽，你沒聽昆哥、昆嫂，寶來忙於組織人馬打通公路，保障回家過年的民工安全返鄉。”

“是啊，是啊，嬸子，沒有寶來，我們還在南風坳喝西北風呢。”

陳汝慧便問他們：“昆哥、昆嫂，你們要不要泡泡溫泉？還是在家燒火燙腳？”

鄉下風俗，冬洗澡不是特別在意，但每個晚上泡腳是免不聊。可劉宇軒來勁：“阿姨，我們泡溫泉吧！聽，仙女溫泉是富硒水，可以養顏美容，可以長生不老。”

於是，一夥人，帶著四個寶貝，一起去泡溫泉。現在正是泡溫泉的高峰期，劉宇軒還想跟阿姨進裏面的vip獨立池子去泡，劉昆叫住了兒子：“你看，寶貝們都不進去，我們就在大池子泡，你看大池子好熱鬧。嗬，那不是你石寶叔、文勝叔？這裏像仙境一樣，仙女溫泉的名頭大概就這麽來的吧。”

劉昆看兒子沒頭沒臉，還跟著老媽、阿姨往vip裏面走，他忙拉住不饒事的兒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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